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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大胜挠挠头:“恩!臭瓜哥他们应该知道比我还细,我那是见不得人的,他们中军左右都挨着,堂妹夫那人比我们灵透,消息也广,去岁路过,他还给我送了个羊皮背心,当时我们就说起这事儿了。

堂姐夫说,山高路远,战事不明,脑袋也不知道能存几日,两家人也就这一个老太太了,那万一不好了,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去,四叔两口子凡懂个羞臊也是好的,看在银子的份儿上,往后若我们都没了,还有人能给老太太披麻戴孝,好好送个终,咱们是不识字,可也不傻,四叔那名声在军中很响亮的,陈怕死么!谁不知道。”

这样啊,是这样啊!怪不得堂哥,嫂子他们回来走亲戚,就从不提这事,倒是陈四牛两口子每次都态度谦卑,半点不像长辈。

她那时候还以为,是人家在中军有肥差,四房两口子看人下菜碟儿呢。

谁能想到呢,人家压根是懒得计较,就凭着一件事,压了四房一辈子。

那会儿,大家只当家里有个老人,这家还是个家。可是阿奶去了之后,从此大家便再也不来往了。

七茜儿想问臭头,那为何不跟我说?可又一想,心内便一声叹息。

是了,亲人骗,怎么的心里也有个台阶,看在老太太的面子,看在死去父母的面子,看在血脉的面子,忍也就忍了。

可她是谁呢?既不沾亲带故,又半点情谊都无,老太太先被亲儿子骗,又被媳妇儿克扣,死人身上扒拉,一针一线给人缝补,一个大钱一个大钱弄点体己,就被嫡母倒走一多半。

十贯钱,五十斤牙缝里挤出来的粮食,送来一个她这样干啥啥不成的……怎么可能原谅,那才是真恨呢!

闹了半天,她才是那个有大罪,吸着老太太血活下来的人。

偏她不甘心,总是想着,我伺候了你的老人,养育了你的儿子,你们怎能没有良心?

怪不得她不论多委屈,如何的弥补,都得不到人家的谅解。

陈大胜牵着马慢慢往外走,七茜儿便跟着他走。

看着远处的山峦,陈大胜就跟媳妇说着自己的心事儿:“我从前也总问凭什么?凭什么那大水淹的是咱家的村子?凭什么,那些匪人害的是咱家的……人!凭什么总是咱倒霉,老天爷瞎了么?那么多人等着营生,偏偏就是咱被人骗了……可是后来我不问了。”

他停下脚步看着七茜儿道:“其实这世上本就没凭什么的!”

七茜儿抬脸冲他笑笑,看他腰带歪了,就顺手帮他正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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