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第 113 章(2 / 2)

“宋为民,前爻城知府。”

纪心言点点头“他当年还要送我们一对小玉马,也不知能折多少银子。传他进宫吧。”

就这样,没经户部的手,齐州府陆续收到各方捐助一百一十万两,赈灾一事莫名其妙地解决了。

纪心言暗暗祈祷,希望韩厉快点回来,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真是太劳心了,急得她都要长白头发了。

眼看着快要入秋,前线军报忽然接连三日未到。

纪心言立刻命炎武司就近卫所查探情况,很快得到反馈。

西戎王这次有备而来,无牙坡往外的通路堵个严实,斥候穿不过去。

纪心言虽然心慌,但知道通信不畅在古代战场是常有的事。

她表现的镇定,群臣也就跟着镇定。

然而半月间,战报只零星来了两次,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。

一直收不到具体消息,兵部有人坐不住了,怀疑战报不准。

但率军的是皇上,战报自然通过皇上批准才能发出,这种疑问声只能私下说说。

纪心言听到些风声,仍是强自镇定,稳住不动。

又过了几天,一个消息传到京城,说皇上其实是重伤所以困在无牙坡无法行动,说不定已经死了。

这个消息不知是西戎传出来的还是大豫传出来的,让人分不清真假。

军报再次停了。

消息传入朝堂,果然如韩厉所料,有人开始动摇了。

尤其是有沈恒的事在先。

早朝时,各部都有人站出来提议向西戎求和。

纪心言特意留心兵部侍郎丛坚。

这人个子不高,但力量不小。他一力主战,口若悬河唾沫星子乱飞,活脱脱一个愤世嫉俗的青年,难怪韩厉说要磨他性子。

这日退朝后,纪心言把丛坚叫进养心殿。

“丛大人一力主战,可是觉得此战必胜”

在皇后面前,丛坚不敢高声,稳稳道“虽目前战况不明,但能肯定的是我方并没有太多耗损,之所以胶着或许另有原因,或许”

他停下。

纪心言道“但说无妨。”

丛坚拱手道“或许传言属实。”

传言是真,那就是说皇上真的重伤了

“即便如此,你仍然主战吗”纪心言问。

丛坚道“我军实力并不比西戎弱,若再由西北调军过去,里应外合,此战必胜。”

丛坚说的异常肯定,纪心言却没有他这份勇气。

她说“六年前无牙坡那场战斗,丛大人应该了解吧。”

“臣确实了解。”丛坚道,“我军以多胜少。”

还死了一个皇帝。

纪心言见他明白,问“你就不怕旧事重演”

“现在与承宣皇帝时大不同。”

“有何不同。”

“承宣皇帝无子嗣,当今圣上已立了太子。”

“大胆”纪心言气得一拍桌子。

什么叫承宣皇帝无子嗣,当今圣上已立太子。这是说沈恒不能死是因为没有接班人,但当今皇上死了没关系,反正已经有接班人了。

丛坚立刻跪下,不卑不亢道“娘娘是问臣此战能否得胜,臣的回答是能胜。娘娘若问臣皇上是否能平安回来,臣的回答是不知道。”

纪心言绷着脸,火冒三丈,深切地体会到韩厉把俞岩关进大牢的感觉。

她现在也很想把这个一派轻松的青年关进天牢。

沈阔敏锐地感觉到娘亲不高兴了,一眼眼偷觑她。

当着阔儿的面,纪心言忍下心头火,问“如果要皇上平安归来,你可有良策。皇上临行前说过,这些兵已足够,不必再从西北调军,所以你也不要说什么从西北调军的事。”

丛坚道“娘娘既然如此信任皇上,何不判断一下,那传言是真是假。六年前无牙坡一事娘娘是亲历过的,娘娘与皇上情非一般。如今皇上又令娘娘监国,这件事最应拿主意的便是娘娘。与其将臣子一个个叫来问话,娘娘不如静下来想一想。”

纪心言紧紧攥着椅子扶手,妈的,这人真不会说话。

她在自己发火前,把人轰走了。

沈阔担心地看向她“母后,他是说父皇会出事吗”

“没有。别听别人胡说,你父亲我最了解,所有人都出事,他也会排在最后一个。”

纪心言说完,忽然心下通明。

对啊,以韩厉的性格,他怎么会让自己落入又是围困又是重伤的难堪境地。

她只记得这个人是皇上,却险些忘了他还是韩厉。

那个阴险狡诈善于布局玩弄人心的韩厉。

这些传言从哪传来的都不知道,或许就是韩厉布局中的一环。

他之所以敢这样将敌人与自己都绕进去,一定是因为有她在朝中坐阵。

如果现在她和韩厉对换一下位置,韩厉会怎么做

纪心言渐渐有了主意。

只是这样一来,那些主和的大臣就得管一管了。

他们说什么不重要,但若成了风气,流传到民间,难免民心不稳。

第二日上朝,照旧有人提出议和,且附议的人比前一日更多了。

眼看着两方人马就快吵起来,坐在龙椅上的五岁的沈阔突然开口。

“炎武司”

十余名身穿黑衣的司使从大殿外应声而入,走在最后的两人将殿门从外面关上,并落下铁链。

大殿顿时陷入昏暗,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

纪心言的声音从帘后传来,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坚定。

“炎武司已查明,那些传言皆为惑乱军心的谣言。本宫合理怀疑朝中有人与西戎暗通款曲,将这些谣言四处传播,带头轻信。”

这话一出,众臣立刻议论纷纷。

不管真假,这么大的帽子谁也不敢接。

“为了不让谣言流窜,引起民心不稳,即日起众卿暂在宫中留宿,待炎武司查明,撇清嫌疑者才可以归家。为了我大豫稳定,为了让前线将士不分心,委屈众位卿家了。”

丛坚看看身边不知所措的老臣,又看眼帘后不见面容的皇后,悠哉哉地找了把椅子坐下。

当天晚上。

纪心言带着沈阔站在养心殿的露台上。

她打开鸟笼,蓝紫色的小鸽子年纪已经很大了,自从上回林娇儿把它放飞进宫,它就一直在皇宫上面自由地生活。

不必执行任务,它反而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,比预计寿命长了两年多。

它的翅膀不再那般光亮,除此之外,它仍是健康的。

纪心言取下手腕上的皮绳,将它系在鸽子腿上,在传信筒里塞入一个小纸卷安好,勿念。

小鸽子在空中盘旋数圈,向着西边飞去。

沈阔问“父皇能收到吗”

“能。”

沈阔又问“如果父皇收不到呢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呢”

纪心言抿着唇,许久后平静回道“那你就登基。”

沈阔沉默了,小小的他突然担了重担,难免心慌,尤其近日总看到大臣们上奏时咄咄逼人的样子。

除了父皇和母后,他觉得没人能管得住这帮大臣。

纪心言蹲下,拉起他的小手,温和地笑道“不要怕,当皇上说难也难,说容易也容易,只要始终以百姓和社稷为先,大方向不出错,国家自然会越来越好。”

“娘,我会保护你和妹妹的。”沈阔道。

纪心言笑笑,看向西方,小鸽子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紧张的情绪持续蔓延了半月,臣子们一个个放回家,沐浴更衣,对宫中发生的事只字不提。

某日早朝时,一封急报送入皇宫。

大军得胜,西戎王承诺避退一千里,从此年年向大豫进贡。皇上已带先头部队搬师回朝。

而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,都是韩厉命人传出去的,因军中出现奸细,为尽快将他们一网打尽,才出此下策。

大殿上安静片刻,随即爆发出喜庆的欢呼。

纪心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,她睡了数月来第一个安稳觉。

大军回城那日,纪心言带着阔儿站在宫门外。

空中传来咕咕声,蓝紫色小鸽子从他们头上飞掠而过。

韩厉一身戎装,腰别长剑。

他远远地下马,一步步走到她面前。

他黑了瘦了,不像养在宫中的皇上,更像以前四处奔波的炎武司左督卫。

纪心言紧紧抿着唇,眼圈温热,却忍不住笑意。

她说“你下次再这样让我担心,我就带着阔儿篡位了。”

韩厉笑笑,亮出手腕上排在一起的两根皮绳。

他摘下其中一根,握起她的手,一圈一圈地将皮绳重新系回她腕上。

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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