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灵犀赶紧的转移话题,问道:「是谁绑架我?」
「我前些日子遭人暗算,是姐夫手底下一个叫陈勇的人做的手脚,还没审出主使,暂时先关在牢里,绑你的是他的一个兄弟,想拿你换人,让我放他们出城。」
「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行踪?」
霍剑耘摸着下巴说:「我估计是赵氏偷听了父亲和三姐的谈话,然后叫人通了信儿,她这两年费尽心思的挑拨我和姐夫斗。」
陆灵犀又问:「那你放了陈勇?」
「当然。不然怎么换回来你,不过他们出城了也是死。我不杀他,自然有人杀他灭口。」
「你姐夫?」
霍剑耘未作回答,将被子掖了掖,说:「不说这些煞风景的事,睡吧。」
陆灵犀白天睡了一天,此刻又一折腾,睡意全无。
霍剑耘奔波一天,飞快入睡,不多时,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陆灵犀轻轻转过身,接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沉睡中的男人。
方才箭在弦上,他也尊重她的意愿,及时停住,可见对她是真的动了心,才肯这般忍耐,不然依照他的身份和脾气,那能在她身边躺了将近一个月,至今还未动她。
人非草木孰能无情,这朝夕相处的一个多月,他对她可谓是情意深重,她也的确感动。
可是她经历昨日一劫,愈发明白,和他在一起,便意味着无尽的凶险。
他这样的出身,注定了就是要一生戎马,枪林弹雨,如履薄冰。
她生下来便过着天下太平的日子,只想平平安安渡过余生。
那样的前途凶险,风雨飘摇,想想都觉得可怕,所以,纵然不舍,却也是非走不可。
翌日,霍剑耘走后,陆灵犀便让刘妈给霍德荣打电话。
刘妈不知霍三小姐夫家的电话。陆灵犀只好等晚上霍剑耘回来,亲自问霍德荣的电话。
霍剑耘问:「你找三姐做什么?」
「在家里太闷,想要去百货公司逛一逛。」
霍剑耘看着她,「过两天我闲了,亲自带你去逛,你想买什么都买给你。」
陆灵犀心里一软,几乎有点难过。
不知自己远走高飞之后,他会如何……
霍德荣过了几天,再次来到馥园,邀陆灵犀一起逛百货公司,这一次计画周详,直接将她送到了火车站,以免夜长梦多,再有什么不测。
汽车停在站外广场上,霍德荣将一个小皮箱递给了陆灵犀。「你去到上海,有个叫许世昌的人会在车站接你,护照签证和船票,他都已备好,这个箱子里有些衣服和首饰黄金。」
陆灵犀接过沉甸甸的小皮箱,轻声道谢。
霍德荣指了指身边不远的一对儿中年男女道:「这两人是我府上的佣人,人品可靠,蒋庆自小习武,会点功夫,这一路山高水远,你孤身一人我不太放心,他们夫妻两个,陪你一起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」
陆灵犀有点鼻酸,捏了捏霍德荣的手,「谢谢三小姐。」
「客气什么,其实是我们霍家对不住你,还请陆小姐体谅。」
陆灵犀告别了霍德荣,和蒋庆夫妇一起进了站台。
此刻还未到发车的时间,陆灵犀站在两截车厢的中间,看着远处的田野。
秋高气爽的天气,万里无云,一眼看不到头儿的空旷原野。
她想起甘城的秋天,也是这样的好看,郊外一片浓郁秋色,甘河边的银杏树落满金黄色的叶子。
她和扶晓时常去甘河边散步,两人从生下来就是好朋友一样,聊了十几年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聊。
扶晓说的最多的是怎么挣钱,她说的最多的是谢麟。
她忽然间发现,自己好像许久都没想起谢麟了,这些日子,时常想起的是霍剑耘。
明明是因为她,她才被留在这个乱世,可是她却莫名其妙的觉得歉疚,这样不辞而别,连个信都没有留下。
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笛声。
蒋嫂过来叫她,「要发车了,陆小姐。」
陆灵犀回到包厢里,心里乱纷纷的不知道什么滋味。
这一走,恐怕就是永别,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见到他。
她忍不住在心里描画着霍剑耘的容貌,恋恋不舍,却无可奈何,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乱世碰见他呢。
奇怪的是,笛声响了半天,火车却没启动。
忽然间站台上来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卫兵,守住了各个车厢口。
陆灵犀心里怦怦直跳,莫非又是碰见了什么倒霉事了不成。
车厢里骚动起来,众人正紧张兮兮不知所措,外头响了喇叭。
「陆灵犀,你若不下车,我就把郭班主给毙了。」
陆灵犀一听这声音,头皮都要炸了的感觉,竟然是霍剑耘。
外面的士兵把守住了车厢,她不下车,他便是把整个车厢翻个底朝天,也一定会把她找出来,而且还会牵连无辜。
陆灵犀无奈,只好下了车。
李副官刚好就在站台上,一看见她,立刻跑过来,脸上一副想说什么又没敢说的样子,替她引路。
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停了几辆车,鸦雀无声的站了几十个亲卫兵。
李副官小声说:「耘少在第二辆车上。」
陆灵犀走到第二辆车前,李副官替她开了车门。
霍剑耘满面寒霜,杀气腾腾的坐在里面。
还好,郭班主并不在车里。
陆灵犀方才在车上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一场永别,此刻看见霍剑耘,百感交集,竟然有种久别重逢之感。
霍剑耘慢慢转过头,瞪着一双冒着怒火的眼睛,咬牙切齿道:「上来。」
她没有上车,轻声说:「我和你谈一谈。」
既然被他逮住了,索性挑明,让他放她走。
「谈个屁!」
霍剑耘怒了,弯腰下了车,一把扯住了陆灵犀的手腕子:「你摸着良心,老子对你如何?掏心掏肺对你好,你他妈的就这么对待老子?恩?」
「你听我说。」
「你有什么好说的?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!」
「你瞒着我偷跑一次我装作不知道,你还惦记着第二次!你当老子是什么?」
陆灵犀本来很是愧疚,可是被霍剑耘一骂,气不打一处来。
「你以为我想走!都是你爹安排好的,你三姐说带我去逛街,到了咖啡馆便说让我去日本,我要是不去,一棒子打昏我直接就扔到火车上了,你爹铁了心要送我走,我要不走,早晚也是个死!你老子能容得下我?」
霍剑耘瞪着眼:「有我护着你,我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!」
「得了吧你!」陆灵犀越说越气:「我自从认识你就开始倒血霉,先是挨枪子变瘫痪,后是被绑架差点饿死!你那一次护住我了。」
霍剑耘怒道:「那你也不能走!」
「我爱去哪儿去哪儿,你管的着么你!我又不是你的囚犯!」
「你是老子的女人!」
「胡扯!你说要和我成亲,净他妈的放屁!说了一个月了婚礼也没见个屁影!」
广场上的士兵全都跟见了个鬼似的,几十号人,硬生生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