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(2 / 2)

窦寻劝她不动,只得低头跟在她后面,怕被那老板娘认出来。

此时不早不晚,没遇上饭点,摊子上只有他们几个人。

坐定后,青柳先是问老板娘要了两碗阳春面,又问窦寻和玉儿:「你们要吃什么面?」

两人都摇摇头。

青柳便掏了一块银子给窦寻,道:「小师弟,这里你比较熟悉,不如去买点小食回来,我们一起尝一尝?」

窦寻忙跳起来,不去接那银子,「我有钱,嫂子你等一等。」说完便一溜烟跑了。

青柳笑了笑,这小师弟年纪虽小,也爱面子哩。

老板娘在大锅后问:「客人吃不吃葱?」

青柳道:「不必了,素面就行,请将味道调得淡一些,我喂给孩子吃。」

「好。」

老板娘应了一声,青柳听她声音,轻轻柔柔的,便忍不住又去看她。

只见她穿一身普普通通的素布棉裙,腰间围着一块藏蓝色围布,一头长发柔顺地挽在脑后,仅用两根木簪子固定,白净的脸上不沾脂粉。

按理,这该是妇人们最常见的打扮,可在她身上,却偏偏让人觉出几分不同的韵味来。

水还没开,面也未熟,安安却有些等不得了,哭声又高了起来,连宁宁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喊叫。

青柳给安安钻得困窘不已,玉儿抱着闹起来的宁宁,也有点吃不消。

老板娘见状,从碗柜里取出一个瓷碗端过来,道:「孩子最受不得饿,这是我做来自己吃的羊乳糕,妹子若不介意,先给两个孩子垫垫肚子吧。」

青柳冲疑道:「给他们吃了,您不就没了?」

老板娘笑道:「我那还有呢,快拿去吧。」

青柳给两个孩子哭得心疼,早就后悔之前出门没易克化的吃食了,眼下也顾不得再客气,感激道:「那就多谢了。」

羊乳糕奶味足,细细白白如凝脂,又软糯香甜,一入口,就堵了两个小子的嘴,让他们没空闲再嚎哭。

青柳吁了口气,玉儿更是抹了把额上的汗。

老板娘将一碗羊乳糕都放下,又去煮面。

没多久窦寻带着大包小包回来,卤味、糕点、炒货,满满地摆了一桌子。

青柳张着嘴,半晌才笑道:「怎么买这么多?」

窦寻摸摸脑袋,不好意思道:「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,就都买了,没事,咱们吃不完,带回去给师兄吃。嫂子你看这个蹄膀,我觉得这个最好吃了。」

他又解开一个纸包,看了看玉儿,脸先红起来,小声道:「这个蜜汁桃脯也很好吃,你试试看。」

玉儿轻声道了谢。

窦寻红着耳朵坐下来,盯着桌面不敢抬头。

青柳惊讶地看着他,反应过来后在心里偷笑。

老板娘将面端上来,青柳忙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拢了些,道:「老板娘也来与我们坐一坐?吃了您的东西,也让我借花献佛回报一二。」

窦寻见老板娘过来,下意识站起身,「师、师……」

青柳忙轻轻踢了踢他。

他想起刚才嫂子的话,艰难改口:「……老板娘好。」

老板娘笑了笑,也不推脱,大大方方坐下来,道:「你和你师兄们有些日子没来了。」

窦寻不好说师父把他们揍怕了,只得傻笑。

老板娘又看着青柳,道:「妹子看着眼生,不是本地人士吧?」

青柳轻轻颔首,「是,我们是从平安府来的。」

窦寻补充道:「嫂子是大师兄的媳妇儿,这两个是大师兄的儿子。」

「哦?」老板娘惊讶道:「你大师兄,就是前不久回来的那位?」

窦寻点点头。

老板娘赞叹道:「厉将军好福气,不但徒弟回来了,还连徒孙都有了。」

她又看了看两个孩子,见他们白胖活泼,笑着对青柳道:「妹子也好福气。」

青柳抿嘴轻笑,她听老板娘对厉东君的称呼,忍不住问:「老板娘与师父是旧识?」

柳飘絮道:「喊老板娘听着生疏,我姓柳,论年纪做你们长辈绰绰有余,你就喊我一声柳姨吧。」

青柳立刻道:「柳姨,您叫我青柳吧。」

柳飘絮笑着应了一声,道:「我与厉将军,年轻时确实有过几面之缘,勉强也算得旧相识。你们师父年轻时可风光哩,满京城的女子,无人不知他,无人不晓他,后来他离京,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梦。」

窦寻第一次听说他师父年轻的事,比青柳还感兴趣,忙追问:「师父以前也做过那个劳什子大将军?就跟闫师兄现在一样?」

「不错,是神武大将军。」柳飘絮点点头,带着几分怀念道:「我记得二十年前,南边来犯,厉将军一杆枪一匹马,深入敌腹,斩杀对方首将,硬生生将他们逼退了三十里。他凯旋时,从南门进京,那一路直到宫城脚下,地上女子丢的手帕荷包铺成了一张锦绣毯,听说后来让人成斗成斗地运走了。」

青柳和玉儿惊叹不已。

窦寻更是听得目瞪口呆,口水都快流下来,他忙吸了吸,回味半晌,握着拳头怒气不争:「那么多女子,师父竟然一个都没娶到手!」

柳飘絮捂着嘴噗嗤笑道:「你师父若想娶,早就妻妾成群了,哪至於等到现在。」

窦寻奇道:「为什么不娶?」

有媳妇儿不要,师父傻了么?

柳飘絮只是笑,「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。」

窦寻立刻缩了缩脖子,嘟囔道:「还是算了,屁股刚消肿。」

柳飘絮摇头失笑,她见青柳和玉儿夹起面条喂孩子,而两个小娃娃竟能乖乖一口接一口地吞下去,不由赞道:「这两个孩子可真厉害,给你省了不少心吧。」

青柳道:「他们也就吃东西时乖一点了。」

柳飘絮道:「这就够好啦,小娃娃只要能吃能睡能玩,做父母就安心了。」

青柳听她话中意思,似乎对带孩子有些心得,可看她样子,又不像成过亲有生育的,心里好奇,只是不好多问,免得唐突。

喂两个孩子吃完,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,青柳便起身告辞了。

回到山上,林湛早已把脖子盼长了,一见几人出现在山路上,立刻迎了上去。

青柳远远看他,就觉得有些异样,等凑近了看清楚,顿时哭笑不得,「你脸上涂了什么?」

林湛摸了摸脸,试探着去看两个儿子的表现,见他们没哭,立刻拍着胸口自得道:「这是我找重阳峰的人要的易容膏,把脸上的於痕都遮掉了!」

青柳听林湛提过,上清宗内分成两派,分居两座山头,一座名凌霄峰,就是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,另一座叫重阳峰,在内山。

凌霄峰上都是武痴,而重阳峰内则都是些痴迷於奇门异术的弟子。

她听林湛这么说,不由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看,道:「难怪我刚才看你说话,只有嘴巴在动,脸皮不动,奇怪得很。」

林湛郁闷道:「你一眼就看出来了?山鸡明明和我说他这易容膏天下无敌,谁也看不出破绽,难道他骗我?」

窦寻忍不住为那山鸡师兄喊冤,「雉师兄的易容膏确实很好用,是大师兄你自己没涂好。」

跟刷城墙似的刷了一层,谁还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了。

而且听说雉师兄配的易容膏,在江湖上卖到一百两银子一盒,都还供不应求,大师兄到底浪费了多少?!这败家子!